第67章 白眼狼

第67章

周大郎在边上翻白眼, “出什么事?能出什么事?前前后后都是好的,又不是什么大生意,这点小事还能出什么事?”

就是给人浆洗衣服, 洗完了拿钱, 还能出什么事?

李瑶柱看都没看周大郎,只让朱九撵了牛车去张家后门那边。

这会子张氏是在家的,去一敲门人就出来了。

不等张氏说话, 李瑶柱就道:“嫂,吴寡妇在县城收了所有浆洗衣服的活计,你知道不?”

一听这话, 张氏眼神马上闪了闪, 她算是县城土生土长的, 虽然成亲离开几年,但县城这边该熟悉的绝对不陌生, 再加上张家也不算是小户人家, 家里也是养着下人的, 对于吴寡妇闹出来的动静,她没直接打听到, 但听家里下人说过。

张家养的下人不多,浆洗衣服的活计很少放出去, 一般都是自家下人就洗了, 吴寡妇来问的时候, 都不知道这边的宅子就是张家, 下人也不知道吴寡妇是谁,回来跟何氏说了,当时张氏就在边上,是听了个一清二楚。

吴寡妇弄出来这样的事, 当时张氏没想着这事儿不好,还想着吴寡妇也算是能耐,知道想法子赚钱,指不定连带着周大郎也是好的,给老当长随也不算亏了他。

要是吴寡妇生意能做大了,指不定还能帮上老,以后就能叫老跟老李家掰扯开。

结果这事儿才过去几天,李瑶柱直接找过来了。

“我知道这事儿,怎么了?”张氏一口应下。

李瑶柱就笑,这才说:“听说今天吴寡妇来交衣服。先前她生意做的大,县城那些平日里浆洗衣服赚银钱的人家都没活了,可不就得打听。熟人打听熟人,不知道怎么的,就打听到大通铺……”

“是车马店的伙计。”老瞬间明白过来。

在车马店跑堂的伙计,洒扫的伙计,还有厨房的厨子,都是土生土长的县城本地人,亲朋好友的连成片,而且都不是家境富裕的,这要一打听,半个县城都能打听的清清楚楚。

“知道去找过周大郎,也知道老在县衙当差。都说今天要去看看浆洗衣服活做的怎么样。”李瑶柱轻声细语的解释。

周大郎立刻冷哼,“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
张氏没说话,可见也是这么想的。

“咱们也去看看。”李瑶柱笑着说,“咱们什么都不做,只是去看看,这不耽搁事儿吧?”

他这么说了,老也同意,张氏虽然觉得没必要,但这些日子跟老关系若即若离的,晚上一个住大通铺一个住娘家,偶尔见面也只是说说话,这会子实在是没必要闹。

周大郎的意见没人在意,他只能跟着老去。

吴寡妇交衣服,得送去人大户人家的后门,见了管事,衣服送上去,拿了银钱。再加上县城那么些人打听消息,李瑶柱这边只找了个人问了问,也说自家有人浆洗衣服的,便立刻打听到消息,说是吴寡妇已经到了一户人家后门那边,正闹腾着。

闹起来了!

周大郎急了,可他不知道地方,也只能跟着牛车一块。

等到了地方,围着一圈的人,里头说话的声音高高低低的,还有哭嚎声,只一听就知道闹起来了。

李瑶柱叫朱九背着,竹策在前面开路,周七郎在后面护着,四个人硬生生挤开人群钻到最里面。

“真闹起来了!”李瑶柱眼睛跟放光似的看过去。

边上竹策嘴巴都张开了,不得不说这可真热闹,尤其是站在边上围观,这可太舒服了。

另外一边老护着张氏也挤进来,周大郎早就自己挤进来,一看清圈里的事儿,顿时眼前一黑,愣是没敢过去跟吴寡妇相认,甚至是还往后退了下。

叫人围起来的圈里,还不止吴寡妇,吴家来了两个小子,这会子正脸红脖子粗的,眼睛瞪着,看着就要干仗的样子。

又有个管事打扮的带着两个下人,表情不善地说,“衣裳拿回来比浆洗之前更脏,还有破了的,你这是怎么洗的?要不是当初你说价钱低,你以为我会给你这活计?”

可就算是价钱低,也没有把衣服弄得越洗越脏,还给弄破了的道理。

本来打听消息的人来围观,还想着说道说道,看看能不能叫管事通融通融,好歹以后也给点活,要不没了赚钱的营生,自家吃什么喝什么,可这会子一看吴寡妇的做派,得了,什么都不用说,只管看热闹就行了。

吴寡妇吓了一跳,不过她能想着做生意,也是个有胆子的,只说:“破了的可以缝补,这些衣裳我觉得……我再叫人重洗一遍就是。”

破了的,吴寡妇先前是不知道,这个确实是有错,但是缝缝补补不就行了,谁家不都是这样的。

还有,这些衣服拿回来的时候瞧着就很干净,还清洗过一遍,不得更干净,甚至是在吴寡妇眼里,这些衣服就没必要洗,不过当着管事的面,她可不敢这么说。

只是就算是她动了心眼,可在旁人看来,也实在是一言难尽。

那管事当即就道:“越洗越脏,再给你你能洗干净?破了的也用不着缝补,我家主子不许下人穿缝补过的衣裳,只会缝新的,你只管赔钱就好。脏了的这些我也不叫你赔钱,但是浆洗衣服的钱我是不会给的。”

也就是说,不但不会给吴寡妇钱,还得她往外赔银子。

“统共破了五件,拿五百个大钱。”管事心情很不好,但还是解释了句,“缝新衣裳至少也得一百五十个大钱一件,我没找你要一百五十个大钱,是因为衣服有些穿旧了。”

这么一说,一件衣服要一百个大钱,是真的不算多。

可吴寡妇能拿出这么些银钱吗?

当然拿不出来。

吴寡妇也不打算拿,当即尖叫道:“不就是破了几个地方,缝一缝不就行了,缝在里面根本看不出来,还是跟新的一样。这些衣裳你不给我银钱也就算了,凭什么还叫我给你银钱!”

“我眼瞅着叫人洗的,都洗得干干净净!”吴家小子也跟着说,他是真的觉得这些衣服特别干净的。

边上围观的人都有些无语,这会子都不用大家说什么,吴寡妇和吴家小子自己就把活计折腾坏了。

李瑶柱这边挤着到了老那边,距离周大郎也不远,他还特地瞥了眼周大郎,低声道:“是看上去很干净,可人家跟咱们是不一样的。像咱们,平日里下地干活,裤腿上都是泥点子,回来也不洗,还得继续穿。冬天的袄子,能直接穿小半年,从来都不洗的。”

那么长时间不洗,能干净吗?

都沾满灰尘,有的都有油光,布料都看不出布路子,也就是一根根线的样子了。

“大户人家的,衣裳沾点油点子就不行,或者下雨淋了雨,那也不行。”李瑶柱轻声解释,“洗的时候尤其是得注意,洗完了,这些油点子、水点子一点都不能有……”

这样干净的衣裳洗起来其实很轻松,只需要细心一点就行。

吴寡妇也觉得很容易,叫吴家小子看着就没管。吴家小子把活计分派下去,叫村里的妇人洗,那些人家有的木盆拿出来,舀了水,放点草木灰进去,水都是黑的,干净的衣服放进去可不是更脏了。

况且那边都觉得衣服本来就是干净的,洗的时候随便意思意思就行,像是吴家小子还偷偷穿了人家的衣服,洗没洗不知道,反正看上去是比之前更脏的。

早些日子老李家的铺子也接过这样的活计,李瑶柱回来早就跟大家说清楚过,村里的妇人帮忙的时候,自家木盆那是用热水冲刷,又洗了好几遍,草木灰、皂角轮番用上,直把自家木盆洗的比家里所有东西都干净,又洗了手,这才给洗衣服。

不过李瑶柱这边给的银钱也多,接了活的妇人都愿意帮忙,还有的说顺便烧水洗了个澡,叫自个儿干干净净的干活。

“周大郎能拿出银钱不?”李瑶柱问老,“这还只是一家,剩下的衣服还有没有破的?”

老浑身上下都不自在,“我现在还没拿着工钱,大郎跟着我吃饭,也是没有工钱的。”

吃饭这个容易,再怎么说老也是个管事,县衙里面有大厨房,也有小厨房,大厨房是给下人的,吃饭不用花银钱,小厨房得花银钱,老和周大郎一直吃小厨房,反正是不会饿着肚子。

边上张氏冷了脸,“她自己折腾的,自己想法子。”

万万没想到吴寡妇这点小事都没办成,还给办砸了,张氏就算不承认自己眼光不行,可事情也已经发生了,她转念便想着周大郎怕是要找老要银钱,便想也不想的拒绝。

周大郎果然挤过来,“老,你看这事怎么办?要不你出面,就说是在县衙当差,叫管事卖个面子,不给银钱。要不你借我五百个大钱,以后我有钱了肯定还你。”

这话说的,事情赖在老头上了。

没等老说话,张氏就尖了嗓子,“周大郎,这是你媳妇惹出来的事,凭什么叫老来处理?”

甭管是卖面子还是拿银钱,都不是老应该做的。

明明周大郎是靠着老过活的,怎么忙没帮上,反而是给折腾出事儿来了?

这叫张氏心里难受,只觉得周大郎和吴寡妇太不是东西,尤其是周大郎,简直跟养不熟的白眼狼似的,有好处没想着老,出事了马上找老了。

“老,你必不能答应!”张氏拽着老,叫他表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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