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4章 颜斐自裁
周默带着魏延、张嶷一行快马来到厨城门,快步登上城楼。
遥遥望见城门正上方的阁楼中,一老者正一袭素衣,将绳索挂在阁楼横梁之上,做成一个环状套索。
老者拽了拽绳环,非常结实,于是毅然决然地将脖子套了进去,用力踢倒脚下的板凳。
“是颜太守!”周默大喊,“快去救人。”说完,周默带人狂奔上前,登上阁楼。
得亏周默等人来得快,众人冲上阁楼,见颜斐双腿乱蹬,还在挣扎,显然是尚未气绝,急忙上前抱住他的腿脚,魏延果断拔刀,割断梁上绳索,七手八脚将颜斐救了下来。
颜斐本就年岁已高,经过这一番折腾,气血上涌,顿时昏迷了过去,只是尚存微弱鼻息,证明还有命在。
过了许久,他终于悠悠转醒过来,瞳孔渐渐聚焦,恢复了神智,看到周默正在眼前,缓缓开口道:“周将军,让老朽死了算了,何必要救我?”
周默道:“颜太守何出此言?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岂能轻易毁伤?”
颜斐长叹了一口气,气若游丝地道:“我若一死,不仅名节得以保全,还可活我洛阳妻子和全家数十口人。我若苟活,身在洛阳的妻子必被诛杀,族人也将遭到连累,更堵不住天下士人的悠悠众口,骂我背主投敌。”
“吾虽感怀将军复兴汉室之志,有心归附。只可惜颜某一介俗流,实在抛不开家人,放不下名节,胸中闷闷,几欲心碎,实在是难以承受,只求将军能够成全,准我一死。”
“不准。”周默道,“非是周某小觑天下士人,只是君口中所谓的悠悠众口,不过是曹氏豢养的一帮趋炎附势之徒,庸碌苟且之辈罢了。他们身处曹营,则骂你背主投敌,若有朝一日,我汉军踏平河洛,收服旧土,他们则必赞你忠于汉室,弃暗投明。只是如今曹强而刘弱,所以呱噪犬吠之声,盖过了丝竹悦耳之音。君乃大智大慧之人,何须在乎他们的看法?”
周默思索良久,又开口道:“至于君之妻子家眷,待此次战争结束之后,我愿修书一封,送往洛阳,以夏侯楙及魏伪公主一家二十余口,换颜太守洛阳家眷西归。以夏侯氏夫妻与魏主曹叡的关系,这样的交易,我想曹叡小儿一定不会不答应的。”
颜斐是有自知之明的人,夏侯楙和清河公主是何等身份,他的家眷岂能与之相提并论?而周默却是将二者放在了同等重要的位置之上。
这样的交易,岂有不成之理?
他急忙撑着虚弱的身子,强行拜倒,泣道:“周将军大恩大德,颜斐惶恐之至。”
周默道:“颜太守何须惶恐,夏侯楙虽是曹魏贵戚,但他残忍好杀,庸弱无能,毫无气节,颜太守何止胜之百倍?用他全家的性命来换颜太守家眷归汉,与我而言,实在是划算得很啊。”
“如今,我汉虽地处西蜀,人少地狭,但在诸葛丞相的领导下,却是政治清明,无贪无腐,上下团结一心,一致对外,实是桓灵以来乃至当今魏、吴朝中所不曾有的盛景。故而诸葛丞相率大军北出,天下思慕汉室之人,纷纷望风归顺。”
“吾欲与君因天顺民,辅我明主,以隆季兴之功,岂能将宝贵的性命,草草了结于一截麻绳?”
“老朽真是愚鲁之至,周将军之言,醍醐灌顶,令老朽茅塞顿开。”颜斐拜道,“颜斐愿追随将军之志,效犬马之劳。”
“好!”周默颇为激动,大声道,“我保证,北伐结束之日,便是颜太守妻子家眷东归之时。”
颜斐也是激动地老泪纵横:“颜某虽不才,但只要我尚在一日,必能确保城中魏军降卒之忠诚,以效力于将军账下。”
……
颜斐归附之后,降卒问题解决,周默已再无后顾之忧。眼下军情紧急,于是急忙同魏延和张嶷回到军营,商讨接下来的问题。
颜斐身体虚弱,周默准许他先休息,但他却强打着精神,无论如何也要来参加军议。
周默开口道:“我军虽如尖刀入腹,直捣长安,但却是深入了魏国腹地,四面受敌,而曹真的八万大军,不日便将抵达。我们该如何防守长安?”
魏延早又准备,开口道:“守长安,必守潼关。我军一日夜便拿下了长安,而曹真大军尚有数日才能赶到,这个时间足够我军趁胜东进,占据潼关了。我意亲自带领本部兵马前往。”
张嶷却道:“占了潼关,那么蒲坂津呢?当年曹操西征马孟起,便是徐晃自蒲坂津渡河,起到了关键的牵制作用,迫使关中联军分兵,曹操大军成功渡过渭水,奠定胜势。”
魏延道:“分兵拒之。”
张嶷又道:“占了潼关和蒲坂津,那么武关呢?当年高皇帝灭秦,便是走武关道进入关中,屯兵霸上直逼长安城,于是子婴出降。”
魏延道:“还是分兵拒之。”
张嶷道:“可我军一共也只有万人。”
魏延道:“伯岐不必担忧,我也知道魏军势大,因此必然难以久守,但我军的目的是拖,而不是守,只要能拖慢魏军西援的步伐哪怕一日,思潜便能为长安防御多做一日准备,丞相在陇西的大军也将多一分能够及时赶来汇合的希望。”
张嶷道:“魏将军言之有理,不过还是由我部兵马前去潼关更为妥当。此役凶险万分,我的人马都是同乡同族组成,遇到逆境,更能坚持。”
魏延眼一斜,大声道:“伯岐难道是说我魏延的部将扛不住逆战之凶险吗?”
张嶷道:“非也。我只是站在大局的角度分析,绝无他意,魏将军勿怪。”
魏延嘿嘿一笑道:“那还是我去罢。你还是陪思潜留在长安更好,伱们常年并肩作战,又是老乡,配合更默契。”
“你们不用吵了。”周默道,“依我之见,谁都不用去守潼关。”
“什么?不守潼关了吗?”魏延和张嶷都惊了,不约而同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