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大打出手

第241章 大打出手

夜里,周默正准备睡觉,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吵架,虽然听不清说什么,但来人嗓门扯得老高,豪横的很。

即便现在是特殊时期,周默成为了众矢之的,可敢在他家门口耍横的人,天底下还真没几个。

“大晚上的,还让不让人睡觉了。”

周默牢骚了一句,披上外衣,出门查看。走到大门口,看到大门紧闭,几名家丁拿着棍棒站在门内,见主人来了,马上让开一条道。

“外面什么情况?”周默问道。

“有人想进来,把门的不让进。”

“这大半夜的,哪个神经病非要来我家串门?”周默眉头一皱,心中狐疑,把耳朵贴在门上,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
“丞相说了,任何人不得入内,宫里来的人,也不行。”

门外,负责看守周宅的军官,再次对来人解释道。

刘禅受不了双方来回的车轱辘话,于是从几个宦官身后挤上前来,摘下遮面的斗篷,低声问那军官道:“我也是宫里来的,也不行吗?”

这军官级别不低,自然是见过天子的,一看到是刘禅亲自前来,吓得嘴唇一哆嗦,低声道:“陛…您当然可以。”说完就乖巧地退到一旁。

刘禅对左右宦官道:“你们几个都留在这里,好好陪着这位将军,我出来之前,哪里都不许去。”

这军官是诸葛亮的人,刘禅知道,若不派人看着,他一定会去给诸葛亮报信。

一宦官凑上前来,低声问道:“要不我陪您进去,万一有什么危险…”

“不必了。”刘禅道,心里却是一哆嗦,回想起那天的耳光来,脸上火辣辣地疼。

“周默这家伙不会真的再敢打我吧?妈的,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,他有种就再打我一下试试,看我不要他好看。”

心里这么想着,刘禅心一横,臂上猛地用力,一把推开周宅大门,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去。

周默正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,猝然不备,门板磕在鼻子上,一个踉跄,仰面坐倒在地上,疼得直流眼泪。

“妈的,哪个王八蛋,开门不说一声?磕死我了。”

刘禅也是一惊,说道:“谁叫你鬼鬼祟祟,躲在门后面的?磕死活该。”

周默气急,正想动手,抬头见是刘禅,怒气瞬间消了大半,问道:“陛下,你怎么来了?”

“怎么?我不能来吗?”

周默勉强站起身来:“能,当然能,伱是天子,想去哪就去哪里,哪怕是我家。别在外面站着了,怪冷的,快进屋吧。”

刘禅瞪了周默一眼,一言不发,进了屋里,大咧咧坐在周默的堂屋正北的书案上面。

朗星急忙给奉上茶水,刘禅直勾勾看着朗星,来了一句:“嫂嫂可真漂亮啊。”

朗星羞涩一笑,欠身道:“谢陛下夸赞。”

周默却是相当不爽,急忙道:“停,停,别盯着看了。陛下你有事说事,盯着我老婆看是想干啥?”

周默清楚记得,三国志有记载,刘禅曾与重臣刘琰的美貌妻子传过绯闻,刘琰最后就是因为此事而死。

再结合刘禅这些日子宛若人形泰迪一样,满大街发情的样子,如何能叫周默不多想?

刘禅也是觉得有些不妥,收回了视线,赶紧喝了一口茶水掩饰了一下尴尬,说道:“我…朕今天来,不为别的事,就是想亲口听你一句道歉。”

又道:“朕知道你好面子,若让你在朝廷之上,当着百官的面道歉,你肯定不愿意。所以朕专门微服私访,一个人过来。这里也没有外人,只要你向朕道歉,我就能堵住外面那些朝臣说三道四。这场风波,也就能安然化解了。”

周默道:“若想让我道歉,也不是不行,但我有一个条件。”

“条件?”刘禅有些恼火,大声道,“是你打了朕诶,朕为了朝廷和相父,宽宏大量,不跟你计较,你还要跟朕讲条件?”

“没错。”周默道,转头对朗星道,“把小莲叫来。”

“你跟小莲道歉,我就跟你道歉。”

“谁是小莲?”

“就那个卖豆腐的女孩,你身为天子,却行禽兽之事,当街欺男霸女,打死了他哥哥。难道这一条人命,还配不上一个道歉吗?”

“你……周默你不要得寸进尺。朕今天是来讲和的,不是又来跟你吵架的。你若一直这样,谁也救不了你,你明白吗?”

“我周默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。”

“你怎么还在嘴硬。朝廷已经有决议了,你会被削为平民,流放蜀地,再无今日拜将封侯,位极人臣的荣宠。”刘禅站了起来,激动道,“而朕也只是希望,你这个臣,能对朕这个大汉天子,有个最起码的尊重。若换做他人,朕根本不可能原谅他,也就是你,在我心中才有这样特殊的位置,你明白吗?”

朗星见周默已经动怒,赶紧上前劝道:“夫君,陛下亲自前来,已经殊为不易,陛下对你的感情,也不同于其他臣子,你跟陛下道歉,事情就结束了,我们全家人也就安心了,你何必……”

周默却是摇了摇头,站了起来。

“倘若君是明君,拜将封侯位极人臣,的确是莫大的荣宠。可君若是昏君,拜将封侯位极人臣,于我周默而言,却只是耻辱。”周默冷冷地道,“今天,我就把我的真实想法清清楚楚告诉你,我周默绝不侍奉昏君。要么,你改。要么,我走。别指望我能摧眉折腰,虚与委蛇!”

“你居然说我是昏君!?”刘禅大喊道,“我不是昏君,我才不是昏君!”

“你不光是昏君,你还是个淫棍,连自己裤裆里的玩意儿都管不好,还当皇帝?”

“你……周默,你个奸臣!你与那吴国太子密谋造反,别以为我不知道。”

“呵呵,我只是和孙登下了盘棋,跑你这儿就成了密谋造反了,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?”

“果然,果然你说漏嘴了,孙登果然来长安了。他堂堂东吴太子,不远万里来长安,只为和你下棋吗?说出去有人信吗?那天你当街打我一巴掌,难道不就是打给孙登看的吗?孙登一定会想,你周默好厉害啊,敢打皇帝。而我这个皇帝,在你们眼里,连个屁都不是。”

“孙登没看到我打你,当时我把他支开了。孙登只看到你调戏民间女子,还被人把脑袋开了瓢。不光孙登看见了,当时长安街上,数百名百姓,全都看见了。我当时真想大喊一声,大伙儿都来看看啊,这就是我们的天子,我们的皇帝!孙登年纪虽然比较小,但比你强十倍,强百倍。”

“住嘴!”刘禅羞愤地道,“你个奸臣,奸贼,叛徒,既然我这么差劲,孙登又这么好,你去东吴找你的新主子去啊,还在长安待着干什么?”

“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?”周默道,“我是为了丞相,为了先帝。刘阿斗,我告诉你,你能当上皇帝,除了投胎技术比较优秀之外,一无是处,你连你爹的一根头发都不如!”

刘禅气急,拿起手边的茶杯,朝着周默泼了过去,大喊道:“周默,你辱我太甚,你别以为我好欺负,不敢动手。”

周默道:“来啊,打我啊。你也别以为你是天子,我就不敢还手。”

“啊!”刘禅大叫一声,从几案上横跨过来,猛地一跃,把周默扑倒在地,二人在地上扭作一团,厮打起来。

按理说,刘禅不是周默的对手。只是周默病体未愈,身体虚弱,也还残存一些理智,不敢下死手。而刘禅体胖腰圆,占了吨位的优势,又是气愤之极,几乎每下出手,都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。

此消彼长,刘禅居然还略胜了一筹。几次把周默压在身下,沙包大的胖拳头朝着周默脸上不停招呼,鼻血流了满脸。

而刘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,左眼中了周默一拳,高高肿起,一张本就肥胖的脸更显得臃肿了。

“你们不要再打了。”朗星尝试着上前拉架,却是收效甚微。毕竟她一个弱女子,如何分得开两个怒气正盛的壮年男子?

若是出去叫人帮忙,理智却告诉她,这件事千万不能声张,这些日子麻烦已经够多的了,人们若再知道将军和皇帝打架,怕是天都要塌下来,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。

实在没有办法,朗星也只能不停地哭。

“道不道歉!你个奸臣,你道不道歉!”刘禅骂道。

“呸,刘阿斗你个昏君,想让我道歉,门都没有!”周默完全不甘示弱。

“住手!”

突然一声大喊传来,周默和刘禅听到声音,都是一愣,停止了打斗。

来人是诸葛亮。

“相父。”

“丞相。”

周默和刘禅各自叫了一声,都低下了脑袋,一脸的愧色。

诸葛亮快步走上前来,先是用力踢了周默一脚,厉声道:“周思潜啊周思潜,你知不知道,我这些日子费尽心思,周旋于朝臣之间,只为了一个目的,就是能够把你那件事压下来,弥合大局的同时,将你保全,可你瞧瞧你,你又在干些什么?你是还嫌长安的局面不够乱吗?”

周默低着头,没有说话。

“还有你。”诸葛亮用羽扇指着刘禅的鼻子,“你好好瞧瞧你自己,还有半点人君的样子吗?梁王鲁王年纪比你小得多,可也没有你这么荒唐不懂事!”

提到梁王鲁王,意思就是委婉地告诉刘禅,先帝那一句“如其不才,君可自取”,便是将废立天子的大权授予了诸葛亮。如果刘禅过于不靠谱,诸葛亮完全可以废掉刘禅,择梁王或鲁王继承大统。

刘禅有些害怕了,但还是不服气地道:“相父,我承认我有错。但我只是想让兄长给我道歉,他却要揍我。”

“你知不知道,若你是我儿子,就凭你做得那些事,我早就揍得爬不起床了。”诸葛亮道,“可你是天子,我是臣子,我不能这么做。但你要清楚,即便是天子,也不能肆意妄为,苍天在上,一直都在盯着你看呢!”

诸葛亮转头对周默道:“你,还不赶紧向天子道歉。”

周默道:“这个天子于长安街头欺男霸女,当街杀人,百姓们看在眼里,敢怒不敢言。只要他先跟小莲道歉,我自会向他道歉。”

“都这个时候了,你何必还较这个劲,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?”诸葛亮怒道。

“丞相,请听我一言。”周默稍微喘匀了气,才缓缓道:“君是舟,民是水,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为君者,要心怀天下苍生,要敬畏人民的力量。只有把百姓当人,国家才能长治久安。如果一国之君自觉高高在上,就可以视百姓为蝼蚁,随意草菅人命,那么百姓为什么要奉他为君?他的国,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?”

刘禅却昂了昂脑袋,开口道:“你说的没错。但我是天子,我可以赔偿那个小莲,多少钱都行,但让我向她道歉,我……我……”

“陛下是要向她道歉。”诸葛亮道,“而且是公开的道歉。”

“公开?没这个必要吧,相父?”刘禅皱眉道。

“没错,公开道歉,还要张贴布告,让全长安的百姓都知道。”

刘禅道:“韩非子曰,道在不可见,用在不可知。丞相也曾教导过我,身为天子,要保持一些神秘感,百姓才能敬畏于我。若我公开向一庶民道歉,那我这天子还有半点神秘感吗?还有半点尊严吗?百姓难道不会觉得,这天子也不过尔尔吗?”

“韩非子此言大谬。”周默道,“你若想做一个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天子,韩非之言,的确没错。所谓恩威难测,不过是凭借天子之尊,垄断一切法令的最高解释权罢了,如此既方便滥用权力,又方便推卸责任,昏君们自然喜欢,只是苦了官吏和百姓。而我认为,只有赏罚分明,尺度清晰,凡事有法可依,有法必依,哪怕是天子,也概不例外,如此,政治才能清明,天下才能大治。丞相治国这些年,难道不正是证明了这一点吗?”

“思潜所言极是。”诸葛亮道,“陛下,你在长安街头的所作所为,如今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,多半还会被那些东吴使臣传回吴国。不久之后,一定是天下皆知。你是选择继续做一头扎进稻草堆的鸵鸟,掩耳盗铃,自欺欺人呢,还是敢作敢当,公开道歉,使贤名远播海内,令天下之人对你刮目相看,称你一声有过改之的明君呢?”

刘禅揉着脸上的伤,静静地思考着,过了半天,终于开口对周默道:“让小莲出来吧,我当面向她道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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